落叶海 发表于 2017-7-4 20:05:30

永堕黑暗

高亢激越的摇滚像狂风席卷全场,上百个沙丁鱼般的男男女女簇拥在这个拥挤的罐头里,伴随着鼓点和变幻的灯光随意地扭曲肢体,挥舞着手臂,相互摩擦着身体,每个人都进入了一种催眠的状态,面色发红,目光呆滞,神情亢奋,就像一群吃了春药的狗,只能通过这种无意识的抽搐来发泄多余的能量。

  他们的亢奋更多的来自场子中央的小舞台。

  那是一个四周用纤维丝网圈起来的高台,领舞女子身材好得惊人,打扮又出奇得惊人,一身高弹力半透明的白色内衣装,玲珑毕现出她曼妙高挑的身段,坦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肌,胯腹处紧小得只余一线的布条,就是女人也禁不住遐想菲菲,她的舞姿专业、奔放,夸张,充满着情欲的张力和诱力,更奇异的是她的颈上、手腕上和脚踝处都系着精致的镣铐,五根细小的银链收成一束,连通到天顶的暗处。

  女子的每个舞姿都带动着哗哗作响的银链漫天飞舞。

  带着镣铐的半裸舞者,就像提线的人偶,诡异,妖艳,充满来自黑暗的无穷魔力。

  音乐推向高潮,舞者带动着全场的气氛膨胀到了极点,她已全身湿透,汗水让全身健美的肌肤发散出动人的光泽,也浸润了内衣装,紧紧地贴到了身上,使深色的敏感部位在强光下难堪地无所遁形,男人们开始嗷叫,无数只手在纤维网上抓挠着,无数道肮脏猥亵的目光和思想,在意念中将这个孤独的舞者强奸了无数遍。

  舞者似无所觉,如同置身在旷野,依然激情万种,回旋灯从脸上打过,那是一张绝美得没有丝毫人间风尘气息的天使面孔,如同堕入黑暗的精灵。

  二楼包厢,正对着舞台。

  这是与大场迥然不同的宁静的世界。

  一个清峻的中年男子,站在单面透光的玻璃窗口前,聚精会神地欣赏着领舞女子的激情表演,眼中同样放射出同场中众多男人无异的粗野无礼的目光,从散立在他身后四周几个肃立的西服男子崇敬的表情来看,这个男人无疑是个重要人物。

  包厢门被人轻推了一下,门边的保镖迅捷地抽出枪来,拉开门,与门外的人密谈了几句,走到窗前男人身边,轻声说:“陈先生,来了。”

  中年男子漠无表情地嗯了一声,半晌才收回目光,带着回味说:“妈的,好个尤物,弄得老子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干她。”

  保镖们并不觉得他们的主人穿着如此高雅,谈吐却如此不文有何不妥,反而都露出一副心领神会的暖昧微笑。

  “把那条狗带进来吧。”

  带进来并不是狗,是人,一个委糜得像上十天没有睡过觉吃过饭洗过澡的落魄男人,就是那双曾经锐利无比的眼睛也已混浊不堪,说他像条肮脏的狗恐怕也不为过。

  落魄男子被人从外面掼进来,躺在地板上还在索索发抖,双手比秋天的落木还抖得厉害。

  中年男人鄙夷地皱皱眉头,嘲笑道:“咳,功勋警官大驾观临了,来来来,你们都来瞻仰瞻仰我们的英雄,他可是只手空拳就破获了本市有史以来的第一大案呀。”

  人们都很配合地随着中年男人的语气大笑起来。

  落魄男子根本不留心他们在笑什么,竭力地抬起头,空洞的眼神在室内急切地逡巡着,像在寻找什么。

  中年男人笑道:“周警官,还是我理解你。”

  走到落魄男子身边,揪住他一头乱发,强行拖到窗口前:“瞧,你找的不就是我的薇美人吗?”

  见到以如此屈辱的姿态狂舞的女人,落魄男子全身一震,终于拼尽气力嘶吼着:“啊呀呀呀呀……”那撕心裂肺的一声,有如杜鹃泣血,令在场的敌对者也无不为之一颤。

  他伏在窗上无力地拍打着,哽咽失声,泪水簌簌而下,良久,突然返身抱住中年男人的大腿,拚命叩首,脑袋砸在地板上咚咚作响。

  “求我吗?好啊,我最喜欢人求了,哈哈哈。”

  中年男人大马金刀坐到沙发上,把烟头扔到脚下,碾了碾,然后将那只脚翘起来,“要求我就要有求的诚意,过来,把鞋底舔干净喽。”

  落魄男子脸色极为难看,流血的尊严就像那个烟头一样被碾得粉碎。

  中年男人很享受地看着他内心煎熬的模样,他相信,再坚硬的铁在他那般炼狱般的折磨下也会化成水,何况是个有血有肉的人。

  果然,落魄男子行动了,缓缓爬到脚边,闭上眼伸出舌头。

  在那一刹那,他的脸突然遭到硬物猛烈打击,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身体推出一米开外,半边脸肿胀起来,疼痛欲裂,鲜血迅速顺着皮破处渗了出来。

  “猪猡,也不照照镜子够不够档次,告诉你,只有像薇那样的美人老子才会让她舔脚板,你没试过吧,好舒服呀。”

  中年男人揪起落魄男子的衣领,用力摇晃着:“看着我,看着我,你知道你的薇每天是怎样像狗一样伺候老子的吗?我叫人轮奸她,卖淫,玩她的屁眼,告诉你,你老婆已经不是当年的玉女了,她只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、玩物!你明白吗?性奴!”

  落魄男子翻着白眼,头无力地摆动着。

  “你为什么不愤怒?你的勇气呢?尊严呢?妈的,废物!没出息的东西!”

  中年男人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落魄男子的脸上,激动之下,他捂住胸口大声咳嗽,痛苦之色一闪而过。

  落魄男子的脸被抽得像一个漏气的沙袋,嘴角鼻孔溅出鲜血。

  中年男人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枪,当面将一整匣黄澄澄的子弹推进枪膛,扔到落魄男子面前:“这是你的枪,有种的话,再冲我开一枪,我保证决不难为你,还要放了那个女人。”

  落魄男子的手指搭到枪身上,熟悉的金属冰冷质感就像清泉从指尖流向了全身,可是他太虚弱了,小小的手枪此时竟有千钧之重。

  “捡起来,混蛋。”

  枪口抬了起来,摇晃得吓人,人也如同风中的蒲柳,摆来摆去。

  只抬了一半,又颓然掉落下去。

  中年男人浮上一层得意的笑容,四周的人也放松了绷紧的神经。

  在这一瞬,落魄男子再次抬起枪来,整个人焕发出刀一般锐利的光芒,眼神收束成锋之一线,枪口稳稳地指向中年男人的头颅,扳机打开了。

  转眼间,他成了一尊威压全场的神。

  保镖们目瞪口呆,忘记了抽枪,中年男人怎么也料不到面前这男子还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量,还能催动生命中最后的火焰,他惊得本能地伸开双臂,瞳孔扩大。

  空气,在这一刻凝固。

  突然,中年男人放声狂笑,笑得上气不接下气,笑得再一次剧咳不已……第一章 打上深深的印记时间之轮转回到一年前那个燥热的夏日。

  两条裸露的人体在床上缠滚着,准确地说,是黝黑的男人压在白得耀眼的女人胴体上厮磨,男人红赤着脸,大声喘着粗气,双手像护着奇珍异宝似地罩在那双盈堪一握的淑乳上,只敢轻抚,不敢重压,生怕一不小心那滑腻非常的小鸽子就会挣脱他的掌握振翅而去。

  女人富于古典气质的面庞被散乱的长发遮住半壁,紧闭着眼,轻咬住下唇,本是白皙的双颊泛起两团色泽浓郁的红晕。

  表情慌乱,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手足无措,连拥抱男人都不敢,就这么将两条藕臂摊开来放着,一动也不敢动。

  小室里虽然开着空调,气温似比户外还高。

  男人的屁股扭来扭去,半晌,还是颓然地垮下来,虚压在女人波澜起伏的身体上,脸上满是失败之色。

  “还是不行,太干,进不去啊。”

  女人微张星眸,红着脸说: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太紧张了。”

  “要不,我先用手弄弄,湿了就……”

  “不要,不要用手,我想起就……就……脏。”

  “我用了四种香皂洗了七遍手啦。”

  “那也不行。”

  男人无奈看着女人美得令人心颤的脸,痛苦地说:“上次就是这样,这也不行那也不行,到现在也没成功过一次,老大,算你可怜可怜小弟,稍微放宽点政策好不好?”

  女人禁不住扑哧一笑,马上又觉得不好意思,将手挡住了脸:“呸,没点正经,这时候还开玩笑。”

  女人春花绽放般的一笑立时化解了本有点尴尬的气氛,男人更来劲了,俯下头去咬女人的樱唇,对这个举动女人倒是甘之若饴,很主动地送上香吻,在舌头动情的交缠下,类似催情□的气体又开始发散,男人和女人都在大声喘息。

  男人将唇贴着女人的嫩肌,顺着优雅的曲线一路亲下来,停留在起伏不已的胸口峰峦上,她的罩杯不大,却非常圆润尖挺,尤其是那对淡红色的峰珠,小得如豆粒,总令他爱不释手。

  他将齿咬住那珠,轻轻搓动,身下的女人便发颤,口中含糊呓语:“噢,不要……”

  趁女人情迷意乱之际,男人抽手偷袭女人微微张开的腰胯,中指按进了隙缝当中,依然干燥,这个结果不免给情欲攻心的男人当头一棒,沮丧不已。

  女人发现了男人的小诡计,颇感不快,将身子一扭,挣开男人的手,恨道:

  “说了别用手,你就是不听,我生气了啊。”

  男人无言地坐起来,好像饿汉面对着满桌可口大餐却吃不到口,无可宣泄的滋味要多难受就多难受。

  他本就不擅长与女人打交道,调情手法生涩得很,碰上这个还是处子的羞涩女人更是老鼠拉龟无从下手,他不敢也不肯用强,只因为他太珍爱这个女人了,爱到可以为了她舍弃生命。

  看着男人现在的衰样,女人心软了,抱住男人的脖子,柔声说:“或许结婚那天,我就不紧张了。”

  男人苦笑笑,亲了她一下,道:“是我不好……其实,你对我这样好,我已是很满足了。”

  然而心底却有一个按捺不住的声音在焦灼地喊叫:我要你我要你我要你……女人垂下头,柔软的青丝拂过男人的胸膛,沉默半晌方轻叹道:“真的很难受?”

  “你说呢?”

  “我不知道。”

  声音渐低不可闻:“要不,还像上次……那样?”

  “还能怎么样,只好这样喽。”

  可是女人迟迟没有动作,男人只好反客为主,握起她的一只手,软绵绵的充满无力感,送至他愁眉不展的肉棒旁,轻轻捉住。

  女人虽羞怯得把脸深埋在男人臂弯中,晶亮的眼睛中还是渐渐透出好玩的神色,说也神奇,纤手这么一握,本已萎靡的男根一下子就昂起头来,迅速膨胀,大到差点握不住。

  第一次女人还真的被这厌物吓了一跳,既便现在也有些忐忑,这么大的家伙真的能放到她的体内吗?

  望着女人的羞态,男人涌起无限柔情,将她柔软的身子搂得更紧。

  女人的手指成环状套在肉棒上,上下搓弄着,起初比较慢,适应后就慢慢加快,她是个聪明的女子,也有了一次经验,从男人的反应中,自然知道快使他更舒坦,对那个肉乎乎越来越硬的长家伙揉搓的手感,也让她体内起了一种说不明白和异样感觉,比男人压在她身上在洞口胡动乱戳更让她躁动难安。

  肉棒颤动了两下。

  “快,快,包住它。”

  女人听话地将手掌盖在龟头上,握紧,很快,手中的肉团膨发了,有节律的开合中,一团又一团的粘液喷出来,沾得满手都是。

  与此同时,男人抬起女人的头吻她,深深地吻,从未有过如此的狂野和富有激情,恨不得与她融化到一起。

  “啊……爽。”

  复归宁静,两人紧紧地搂在一起,躺着,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,静静地品味着刚才的余韵。

  薇听不到,有一个声音在焦渴地呼喊:我真想在你身体里打上深深的印记。

  他叫周文,编号11748,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区治安警察。

 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理想,搞好本分就行,没有野心,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老是不由自主地就得罪了上司,虽然勇敢,能干,治区里几乎可以做到夜不闭户,可业绩考评老是给他中等偏下,所以也老得不到升迁。

  好在小区的居民们都挺喜欢这个耿直的小伙子的,当然啦,最主要的当然还是他女友不介意他的不上进。

  一说起女友薇,周文就从心底乐开了花,不知道这个艺校最漂亮的校花看中了穷警察哪个优点,竟就这么一厢情愿地随了他,而且还是温柔贤淑把女人的优点占全了,难怪同事们都嫉妒得要死,酸溜溜地笑他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,周文也乐呵呵地照认不讳。

  说起他们的相遇倒颇有点戏剧性,周文认识的一个艺校女生小兰某日找到了他,说她的好朋友陆薇被黑社会混混看中,时不时来骚扰,有次被堵在校外小树林里,胸罩都差点被扒拉下来,好在有老师经过才把她从更羞耻的悬崖边拉了回来,校方虽报了警可没多大收效,至多驱赶了事,几日后回来更是变本加厉,校方也束手无措了。

  那些日子陆薇整日恍恍惚惚的,惊恐不安,已作好了退学的打算,小兰这时忽中生智,想出一个主意,让警察周文假充她的男友,吓唬吓唬那帮流氓,兴许就会知难而退了。

  周文没想太多,出于帮朋友一个忙的心理,也出于对那些人渣的憎恨,一口就答应了。

  第一眼见到陆薇他就惊艳得差点失态,太漂亮了,简直是女神化身,难怪那些家伙会缠着不放。

  而陆薇回报他的则是浅浅的嫣然一笑。

  说来也怪,自从全副警装的周文伴着玉人出入几次后,混混们果真自动消失了,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
  老鼠终究还是怕猫的。

  一对假恋人来往熟了之后,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,周文本就不是内向木讷之人,学识不多却谈吐不俗,让陆薇很是刮目相看。

  那一年,陆薇毕业,作为高才生的她出人意料地没有选择出国,而是主动留在了这座城市的小剧团里。

  直到她和周文俪影双双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时,疑惑的人们才恍然大悟。

  其实身为幸福的主人公之一的周文并不真正明白其中的奥妙,虽然是受人之托其名其妙地尽了一场“英雄救美”的义务,也从来不敢奢望过陆薇真的会看上他,是啊,人家那么高贵动人,追求者如云,能相识一场已是天大的缘分了,怎么还会看上他这个一穷二白又没有前途的家伙呢?

  可是她偏偏就看上了,姻缘二字真是妙不可言,可是在心底他始终执拗地认为,找到她,是他的福分;配了他,是她的委屈。

  他要尽一生之力来保护她,呵护她,不让她再受一丝的委屈和伤害。

  为什么喜欢一个穷警察?

  因为有安全感呗。

  女人总是猫一样地伏在他怀里回答。

  可是我没有安全感,你太漂亮了,我很害怕,怕半夜醒来时发现你像小鸟一样飞走了。

  那你就把我拴在腰上栓着。

  薇咪咪笑着,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总是微微地弯下去,好看得不得了,周文喜欢这么长时间地看着她发呆,看得薇大发娇嗔。

  让我看嘛,只有看着你,我才觉得这个世界原来还这么可爱。

  那就看吧,看不到地老天荒不许眨眼。

  他们没有看到地老天荒,真挚的誓言就像脆弱的琉璃瓶,在那个燥热的夏日下午打碎了。

  第二章 刀一般的眼神在空中撞出火星

  老笨钟重重地敲了两下,唤醒这对浑不知身外世界的小情人后,继续迈着它不紧不慢的老步子去了。

  “唉呀,糟,我还要买礼物呢,明天就是小兰生日了。”

  “我陪你去吧,反正今天轮休,全交给你。”

  “挺大方啊,才不稀罕呢。”

  两人坐起穿衣,周文望着薇玲珑毕现的娇躯,热流又开始在身体内涌动。

  觉察出周文的异样,薇明知故问,“怎么啦?”

  “来,抱抱俏宝贝。”

  周文伸开手臂,薇温柔地偎入他的怀中,任凭时间流逝。

  “我发誓,你绝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,我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。”

  “呸,胡说。”

  薇穿了件浅色的露膝套裙,长发随意挽了挽,走在阳光下散发出空谷幽兰的气息,有着淡淡的清香,引得路人频频回头。就连一个圆乎乎的小女孩也扯住妈妈的衣角叫:“妈妈妈妈,姐姐好漂亮。”

  年轻妈妈笑着说:“你长大了也像姐姐那样漂亮好吗?”

  薇冲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嫣然一笑。

  在这种时候周文往往是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,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看到女人身边健硕的男人自然色心立止,实在有不识相搭讪的也会在他一句“我是警察”

  下落荒而逃。

  薇说在花园路有一家礼品店,东西多又上档次,可爱得不行。

  习惯“三从四德”的男人毫无异议,于是转向花园路。

  花园路是精品一条街,在这种太阳都要热得发高烧的天气,行人都是寥寥,生意自然清淡好多。

  不过,在薇说的那间店里,倒是无意中遇上了可以与陆薇媲美的另外一个女子,高挑偏瘦,骨感,精心修饰过的清丽面容,配上时尚高档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,那份气质就非同一般,特别是眼波流转间,一种与薇的清纯迥然不同的风情不期而至,媚至骨里。

  别说色色的店老板流口水,连周文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,倒不是真被电住了,而是觉得眼熟,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。

  老板乐开了花,连连说道:“今天难怪日头好,C市的美女都到我这小店来了。”

  两个美女惺惺相惜,相互微笑了一下,骨感女子有礼貌地道了声再见,款款步出店门,细长的高跟敲击在实木地板上,夺夺地响。

  周文看着薇的脸,张口欲言,变故在须臾之间发生了,只听得门外刺耳的刹车声,拉门声,随后是女人才冲出口便被捂住的尖叫声。

  异常情况!

  职业习惯令周文迅速作出了判断,来不及思索便拔出随身携带的枪,破门而出。

  绑架,竟是绑架!

  两名蒙面男子死死捂住刚才见过面的女士的口,架起她拚命住一台丰田小面包里面拖,女人使劲扑腾,鞋蹬掉了,透明丝袜包裹下的瘦瘦脚踝是那么苍白无力。

  “住手!警察!”

  绑匪大概没料到这里还会杀出个程咬金来,一时不知所措,也不放人,场面顿时僵住。

  “放人,把手举起来!”

  周文看到车里加上司机有三个人,一对三,还可能有枪,陆薇会在里面报警吧,能拖那么久吗?

  大概不行。

  没有援手不知能不能成功,唉,多想无益,反正拼了。

  一个歹徒迟疑着把手举了起来,另一个还是不动,受控女子又开始挣扎。

  身后侧又一次传来女人的尖叫,他的心迅速抽紧,血色从脸上褪尽,薇!

  “是你把手举起来。”

  阴冷的声音,加上随后看到的蒙面布上面那双锐利凶狠的眼睛,成了他终生的噩梦。

  薇在他的身前,嘴被一只大手捂紧,冷冰冰的枪口顶在吹弹可破的雪白颈子上。

  周文痛悔,冲出来太快,忽略了店侧还有一个歹徒。

  汗水,从后背上泠泠而下。

  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就像受惊的小兔,充满了极度的恐惧。

  “我警告你,退后,把枪放下,否则就别怪老子辣手摧花。”

  两双同样刀一般的眼神在空中相撞,迸得出火星,这是精神和意志的较量。

  怎么办?

  怎么办?

  怎么办?

  周文强迫自己冷静,可是做不到,薇和那个女子都在他们手中,他们的筹码比他多,赢面大。

  绝对不能让人质受到伤害,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薇受到伤害!

  援兵为什么还不来?

  周文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紊乱。

  看着周文没有动静,急于脱身的歹徒不再强求他放下枪,而是以薇为掩护,慢慢向车那边退,同时示意同伙将另外那个女子拖进了车里。

  车发动了,薇没有放下来。

  周文急得发狂,不敢朝车里开枪,枪口瞄向了轮胎,一枪没有击中,平整的水泥路上出现一个弹坑。

  一个急转弯,薇被扔下了车,在周文跑向女人的同时,丰田乘隙一溜烟扬长而去。

  “薇!薇!”

  周文抱起身体软绵的女人,薇没有昏迷,也说不出话,只是眼神呆呆的,看着白晃晃的天空。

  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,第一次与死神如此接近,就像面对着深渊站着,只要后面发一点点力,她就会堕入黑暗万劫不复,那一刻的惊恐,在纯净蔚蓝的心空中笼上了再也无法驱除的阴影。

  她的恐惧是如此之深,可能连周文也无法理解,如果早意识到这一点,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了。

  ***    ***    ***    ***丰田车上。

  绑架来的女人已被捆好塞在座下,几人相继除去蒙面布。

  劫持薇的是一张清峻的中年面孔,望着窗内飞速掠过的景物默默不语,其他人也噤若寒蝉。

  半晌坐前排的一彪形男子说:“明明计划好了,那条路上不会有条子的,不想人算不如天算。”

  “哼,那倒没啥,彪子你做得好,死也不放这婊子,否则就功亏一篑了。老子不甘心的是后来的那个小女人好有韵味,把她放了真是好可惜啊。还有……”

  中年人眼中凶光一现:“把发二找出来,他竟然给了把打不响的枪,害得老子差点阴沟里翻船,既然不想活了老子就成全他。”

  说话时,他将脚狠狠地踩进脚下女人的胯间,大力揉搓,似是非如此无以发泄他满腔的怒火,堵住口的女人无奈地闷哼着,短裙翻到了腰际,白生生的大腿在阴暗的车中格外醒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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